从唐山打人的事情说开去
从唐山打人的事情说开去
丁俊尧本文源自我在朋友圈中的动态(微博账号“阿啊阿吖丁”上也能看到),在此基础上整理、扩展成文。引文一般不给出处,因为基本上都是反驳引文的,这种情况下直接引用是合法的。如果你想看来源,建议直接在微博上搜。
唐山打人的事情,大家都在说,我不说什么也不好,就说吧。
我不喜欢拾人牙慧,因此别人说的比较多的,我基本上就不说了。
简要分析
就当时看的视频来说,涉黑的可能性很大。
为避免有人说是事后诸葛,我说明一下:微博上可以看到我发动态的时间,应该是比朋友圈稍晚的,但也无妨;更早的时候,我在某微信群内讨论此事时,已经说了“说实话一般这么搭讪的都是混混”。
就算不是,正常人是绝不会搭讪的(我在学校的时候看到更多的是通过校内的自媒体匿名问联系方式的),换句话说,搭讪的人接近 100% 都是动机不纯的。试想一下,你会对毫无交集的人产生感情吗?
所以,对于说这是性骚扰的观点,我是同意的。不过不应将其定义泛化(当然,这与主题无关)。
受害者有罪论的有力反例
这次案件,也是受害者有罪论的有力反例。那些高呼“苍蝇不叮无缝的蛋”“为什么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”的人们无法从受害者上面找到任何“过错”。
借此,我希望持上述观点的人,摒弃它们吧。任何暴力行为都可以是毫无原因的。
我以前遭受过诸多校园霸凌,尤其是初二的时候,只有上课的时候是暂时相对安全的。结果学校、老师、家长没有伸张正义,反而向着加害方。这种梦魇一直持续到现在:上周一,因为我梦中混入了这种不堪回首的往事,导致我一直觉得梦中的一切在真实发生,根本无法从梦中醒来。最后被主管的电话叫醒的时候,我早已迟到了。
如果那时不是这样,我的人生一定比现在要好得多。
——哦对了,还有所谓的“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”。
如何避免这类事情发生?
如果我遇到此事,也是没有办法的。对方根本不是能够讲道理的,而且你打不过;任何合法的防身器具都敌不过团伙斗殴。
那么,值得讨论的问题就成了:如何避免这类事情发生?说实话我没有办法。除非能从根源上断绝暴力倾向的人的出现,否则无解。
注意:我希望断绝这种事情的发生。不管社会治安怎么样,只要这种暴力事件发生的概率不为 0,那么肯定有人遭受暴力。对于遭受暴力的人来说,任何概率的数字都是空谈,只有自己的伤痛是实实在在的。对于一个人来说,只有遭受暴力与否,只有 0 和 1 的区别。
在这种框架下,任何说教都是没有用的,不听说教、耳濡目染的人比比皆是。正人君子不需特别说教就明白道理,想当恶人的人再怎么说教也不会改变分毫。
我自己能够做正人君子,但是无法控制他人也这么做,更别提千里之外的根本没交集的人了。
我小时候设想过一种东西,输入一个特征就可以消灭世界上一切与之相关的事物。但是显然这做不到。事情发生后,我设想过一些可能可行的解决方式,但是无一不是对当今的伦理有冲击的,比如说:
- 基因编辑:之前有研究发现一些基因与暴力倾向相关。那么可以从基因入手,沉默暴力倾向相关的基因。
- 限制生育:暴力倾向也许与所处环境、自身受教育程度等因素相关。限制不达标人群的生育,或许可以改善。
- 机械飞升:重新定义人类的存在形式,也就能够有机会肃清一切问题。
很抱歉,除了这些过于激进的方式,我暂时还想不到其他的方法。相比之下,马前卒为代表的人的“社会化抚养”的观点反倒没那么激进。
性别对立、无差别攻击可以休矣
不过由此涉及到性别对立,就过了。
本来我就忙,而且懒,因此遇到什么问题,想说自己的观点的时候,总是烂在肚子里,结果就是天大的事也不出来发表意见。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意见。本来这次事情,我就想着在微信群里面说几句就完事,但是看到下面的微博被自己的小学兼高中同学转发,就不舒服了:
这也是我写这篇文章的主要原因。
“男性不需注意自身安全”是一种特权?
有人说男性不需注意自身安全是一种特权。不可否认,现实中,女性确实需要更加重视自身安全。但是,这不代表所有男性都是加害方——至少我不是。相反,由于多次遭到大大小小的暴力,我长期生活在恐惧之中;面对这件事情的我,同样感到恐惧。我就想知道,那些所谓的“特权”,我怎么就没享受过呢?
有人说既得利益者不知道自己享受的利益。那么,有没有一种可能,没有这些利益的人,也不知道自己有享受这些利益呢?
另外,如果认为这是一种特权,那么属实是一种悲哀。
查一下“特权”的含义:
特权 tèquán 【名】 一般人享受不到的特殊权利(多指不应有的、非分的)。 ——《现代汉语规范词典》
不好意思,整理文章的时候,我本想从《现代汉语词典》找释义,但因为搬家,那本书暂时被封存了,所以直接用 iPhone 查了。
“特权”侧向于不应有的、非分的含义,而免于受伤害应当作为人的基础权利来看待,绝非“特权”——难道你认为出门在外受到伤害是合情合理的?持有之前说的观点,已经不仅是性别对立的问题了,更是反人类的问题。
再者,持有这种观点,相当于把女性(不仅是男性)对该项权利的诉求变得不合理化。如果谁支持这样的观点,那么相当于抛弃了自己应有的权利。
割席?
每次遇到类似事件,“割席”论便不绝于耳。如:
好的男性之所以承受“恐男”敌意,罪魁祸首是男性中的坏人。他们不去与坏人割席、不去制止罪恶,面对女性受害的恶性事件首先反应是指责女性不该恐男,说明他们与坏人相距不远。
拜托查一下“割席”的意思,以及语源。
割席断交,拼音 gēxí duànjiāo,比喻朋友之间因志不同道不合而绝交。 《世说新语·德行》:管宁、华歆共园中锄菜,见地有片金,管挥锄与瓦石不异,华捉而掷去之。又尝同席读书,有乘轩冕过门者,宁读如故,歆废书出看。宁割席分坐,曰:“子非吾友也。” ——百度百科
由此可以发现,“割席”的前提是你之前与那帮人是朋友。然而我本就不与这帮人一伙,谈何割席?或者是你在默认我的立场是在加害方一边?这就是搞有罪推定。
而且,就算你“割席”了,之后,这些账号依然会对男性进行无差别攻击,绝对不会因为你的“割席”而网开一面——毕竟,身为男性,在这些账号及其拥趸眼中,便是原罪。
我想到了《祝福》里面的祥林嫂。柳妈让她到土地庙捐门槛,“赎了这一世的罪名,免得死了去受苦”(当然,这“罪名”也是在封建制度下,被强加的)。她干了一年活才得到捐门槛的钱,捐了门槛。结果呢,冬至祭祖的时候,四婶依然不让她拿酒杯和筷子,那句“你放着罢,祥林嫂!”至今让我印象深刻。
到了电影里面,情节更加丰富。四老爷那句“你捐一百吊也没有用,你的罪孽一辈子都洗不清!”是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到这部影片的时候,记忆最深刻的部分。
在此说明一下,我反对一切形式的原罪论。人的许多属性自己无法改变,许多属性自己无力改变。
关键是有一点就有意思了:除了“割席”,我没有发现用别的类似的词汇(比如“划清界限”之类的词——说实话,“划清界限”更加符合含义)来描述该行为的言论。我不得不怀疑这是同一环境下的人发表的言论。
失去限定词,就是攻击全体
其实一直以来有一个问题,凡事不要开地图炮。上面的问题,你就算说“大多数男人”我都觉得还能说的过去。但是一旦去掉“大多数”,那就有问题了。因为失去了限定词,就相当于全体。而这全体,包含不知多少无辜的人,包含不知多少对这件事感到愤慨的人;当然,也包含我。
石砸狗叫?
当然也有为这种无差别攻击行为开脱的话术。最经典的便是“石砸狗叫”——“一块石头扔进了狗群里,如果有狗叫了,那一定是它被砸到了”。关于这句话的荒谬,查一下就明白了。我简单说一下:
- 首先,你这句话在骂所有男性都是狗。
- 其次,就算狗狗可爱,但是实际上,你不是拿一个石头砸在狗群里面,而是拿数量等于狗的数量的石头,同时砸向每一只狗。如果这种情况下不叫,要么狗本来就不会叫,要么狗死了。
- 承上,狗狗这么可爱,你为什么要砸?
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
有人在统计学上说男性对女性的犯罪率高之类的。
对于这种观点,加上前述的观点,我想说的是: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个体,直接用统计学的高概率,或者是群体的概念,套用到一个具体的人头上的行为是极不负责任的。它强行给人打标签,抹杀了人作为个体的特殊性,是一种有罪推定。
更何况,对自己性别不满的人大有人在。当然,程度不尽相同:比如,我虽然不想当男生,但是考虑到没有能够彻底变成女生的方法,加上我并没有性别认知障碍,所以我当然还是男生。
有人说男生不会被搭讪。我曾经被男同搭讪过……幸运的是,碰到的不是这种人。朋友圈里已经有其他案例,比我的情况严重。
若细论,我高中的时候还被一个女生性骚扰过。因此,我甚至申请换座位了。
扯远了。总之一句话:任何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,任何开地图炮的行为都是不负责任的,凡事皆有例外。
周围的人
有人说在场的男人见死不救。那么如果我在现场的话,除了打 110,估计也就只有打 120 了。
我体弱多病,没有力气制服罪犯,也许还会被反杀。
另外,从小到大都在强调见义智为,我想在座的各位也应该知道吧。人的生命是无价的,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。当然,如果我问:“自己的生命还是他人的生命更重要?”那么大家在发自内心的前提下,应该都会选择前者吧。说这话有点自私,但是我想说的一点是,你如果不在现场,不要随便指责别人软弱。
我当然痛恨见死不救的行为,但是我也明白,最优解是自己和他人都能够在安全的状态。
不过,考虑到整理文章的时候,该案件移交给异地审理,再加上其他的一些报道,我觉得,这件事情在网上闹大,也是正向性的。只是,我更希望这种闹大,针对的是案件及相关的人,而非无辜的人。
无力的现实
我以前就认识到,我无法说服任何人。更大意义上说,一般情况下,任何人都无法说服任何人。能够说服他人的人,都有着非凡的能力。
之前提到的同学,考虑到我和他是小学和高中同学,高中的时候做了一年半的舍友,想必他对我的情况也比较了解吧。
我在他转发的微博下面驳斥所谓“特权”,他说我从前享有特权而不自知。
我再追问,他说了两件事,但我完全无法将这两件事对应到自己以前经历的任何事情中。
我再追问,他在微信私聊我那两件事。结果,前者压根就不能确定是和我有关的,后者反而是我遭到霸凌的事情——当然,我可能有口嗨,但是针对的绝不是性别,而是单独的个人。
为了让他明白我根本没有那所谓的特权,我不得不把初中时惨痛的经历拿出来讲——我本不愿讲的,因为以前和主管谈话提起这件事时,我虽然有说出的欲望,但是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我说不出口,最终化为眼泪与哭声。我能够说出来,几乎是鼓足自己最大的勇气了。尽管如此,我也只做到了简单概括了一下,那些具体的情景我真的不堪回首。
结果呢,我又看到他转发另一篇微博:
我已经无力再反驳了。
我看到那些观点明显有偏颇的内容时,最常见的感受也就是这样的。
内容让人看了吐血,下面的评论高度单一化,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在控评。
这种情况下,如果我反驳,要么是评论被删,要么是被骂,要么就是对空气输出。
这也是我平常不做什么评论的原因吧。